我生命的车轮终于按着自然规律滚入了人生的最后一个过程——老年。面对逝去的岁月,我感慨万千。记得刚跨入五十岁门槛的那年,我的惆怅不可名状——我竟无法接受我已是五十岁的人了,难道我就这样远离我的青年时代、告别我的中年时代,进入人生的最后一程?随之而来的,便是时隐时现的荒凉凄清的心境。慢慢的,我终于确认,我生命的春天、夏天都已经永远成为了过去,现在的我已经进入生命的深秋,放眼望去,我面前的风景,已从草长莺飞春暖花开,转换成残枝败叶浓霜满地,肃穆而苍凉。
儿子自九一年离家外出求学,二零零一年毕业落户上海,已经离家整整十五个年头。我一个人度过了十五年的孤寂岁月。我不善交友,不喜热闹,深居简出。在此期间,书籍是我最亲密最忠实的朋友,它们陪伴我走过了无数个冷清凄切的夜晚。如今,我的生命也到了人生的夜晚,我忽然忍不住,忽然要探讨我的生命之谜——想要弄明白我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?我生命的意义是什么?我生命的目的是什么?我突然发现,面对这些问题,我茫然无措——过去的广泛阅读并不能解决这些问题。人类的生命既有物质方面的硬件需求,更有精神层面的软件需求,而物质因素在人的痛苦烦恼中只占了很小一部分,现代科学也仅仅解决了物质生命的起源问题和满足物质需求的问题,对人类面临的纷繁复杂的精神需求和种种困惑,却并未得到解决。人越到老年,精神方面的需求就越来越大。我的前半生,物质生活极为缺乏,虽然我与儿子一日三餐以“萝卜干过粥”为主,可面对天真幼稚的儿子,我常常发出由衷的欢笑。过了五十岁,我可谓衣食无忧,生活安定,可我感受到的,却反而是凄风苦雨。我又不甘心带着无数的人生疑问,混混沌沌地走到生命的尽头;仿佛没有破解我的生命之谜,我会愧对我的人生。于是,我下决心要寻找人生的真理。寻寻觅觅多年后,我明白,我是个迫切需要信仰的人,只有宗教能解决我的问题,而我最后确认了佛教作为我的信仰。我为我的心找到了一个家——想到今后的人生道路上有佛教相伴,我温暖、充实、安心、喜悦。学佛之后我非常渴望进入寺院过真正的宗教生活,可惜我年老体弱,恐怕已难以适应寺院严格的修习生活。为此我常常暗自落泪,想到自己是一个佛教徒,而真正的寺院生活却一天都没有经历过,至今心中仍然难受——我矛盾地明白着,信仰佛教对我来说为时已晚,我只能无奈地在家学佛,可我又毕竟找到了佛教。现在的我,老眼昏花,无法较长时间地阅读佛教书籍;而孤身一人的我,在芦墟找不到一个可以进行学佛交流的同修;我学佛根器愚钝,虽然求知欲很强,但是进步不快,于是我只能自我安慰,我已经老了,只要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就算成功了。在我的学佛道路上,有两个人对我帮助很大。一位是东台居士徐平,她曾给过我不少开示和帮助;另一位是我的芦墟同乡陈菊英,她早年去了上海,知道我信佛后,只要方便,她总会捎些学佛书籍给我。从她们身上,我看到了一种佛教精神。每当我想到她们,总为让我无比温暖。因为毕竟还有人会关心我的学佛修习,还会源源不断地为我提供精神食粮。
几年来的学佛,让我明白了生命的真谛:生老病死是客观规律,我们不必因为自己进入暮年而倍加伤感。我们虽然告别了灿若朝霞鲜花似锦的青春年代,可阳光灿烂之后,当白天渐渐谢幕,四周慢慢笼上一层朦胧月色,坐在淡淡的月光之下,思索人生经历,反省人生瑕疵,设想着今后的人生,追求新的辉煌,不也挺有意思的嘛。如今已届老年的我,就心灵而言,我在为它创建一个隐居场所,那就是学佛。学佛七年来,我不再因不堪自己所处的现状而逃避生命,逃避现实。我的心不再浮躁,我知道我的心灵出路就是求生西方净土;我还知道,只要我用佛法看待现实,我的心地便会清净,当下我便生活在西方净土了;学佛还让我知道,我要我的身心真正解脱,我还有漫漫长路要走,对我来说,重要的一条是破除“我执”。肉身的“我”无非是五蕴组合,心灵的痛苦来自于业力的牵引,我们只有听从佛陀的教诲,真正看破“我”,才能放下一切——我们的心境才不会因外界或悲或喜,我们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。
今天的我,已能坦然面对我是个老人这样一个现实,来日无多更让我感到生命分分秒秒的可贵。其实老年的到来并不可怕,这是我们每个正常人都必须经历的人生过程;可怕的是我们往往不能正确对待老年的来临,学佛还让我明白,虽然我老了,可是在学佛修持的道路上,我还是一个孩童。学无止境,我相信从坚持不懈的学佛修持过程中,我会不断地获得安宁与怡悦,我也相信,有佛教相伴,我的人生不再寂寞。(信息来源:《洛阳佛教》)
编辑:明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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