乐山乌尤寺有一尊青铜整体浇铸的男相乌尤大士(观音)像,高2米,重约3吨,深眼高鼻,造型古朴,具有印度造像风格。“乌尤”为梵语的音译,汉译为“面然”。这尊像左手托钵,右手向上屈指做环状,施无畏印,表示能解除众生苦难。他袒胸露腹赤脚,其倚坐垂足的姿势,很可能是受乐山凌云寺弥勒石刻大像造型的影响。而其相貌怒目攒眉凶神恶煞如鬼王,传说是观音菩萨七十二化身之一,目的是用这种威严的面目以镇妖蜮。据1934年《乐山县志》卷十六云:“嘉州乌尤山,释氏相传观音菩萨至此,见两河沙岸鬼魅啾啾,乃化为鬼王。世云,大士七十二化,至此自视其像,大鼻及魑陋,遂不再化。”这可能是依照这尊乌尤铜像的形貌而附会:这种形体的观音铜像,为我国佛教寺院中独有,海外其他丛林亦无二例,珍贵异常。
观音菩萨从印度传入中国初为男相,南北朝时开始出现女相,至元朝确定为女相。关于这尊铜像的来历,目前无任何民国以前的资料可稽,仅有乌尤寺己故方丈遍能大和尚于1988年由四川人民出版社出版的《凌云乌尤史略》一书说:“寺中有唐代铸造乌尤大士铜像一尊”。这个“唐代铸造”的说法值得斟酌。
根据我国汉族地区寺庙命名惯例,大多以寺中主要造像立名,比如峨眉山有史可稽的最早佛寺普贤寺(今万年寺),即因东晋慧持大师塑普贤像而得名。乌尤大士作为唐宋时期的密宗瑜珈部的主尊之一,其铜像所安奉的寺庙,自然会称作乌尤寺,所在的山峰也因寺而名乌尤山。而乌尤山这个名称是宋代才出现的,唐和五代的文献均无记载。北宋熙宁四年春至五年冬(107卜1072)苏轼的表兄文同担任陵州(今仁寿县)太守时,写有《题黎公照序训堂》一诗,其中两句是“如何置得乌尤住,相与谈经度此生。”文同在祝贺嘉州文友黎公照的序训堂落成的同时,还希望在乌尤山上另建一屋,以便共同谈论经文。这是最早出现“乌尤”二字的文献记载(见1983年四川人民出版社《文同诗选注》)。而在这之前,苏洵、苏轼、苏辙于嘉祜四年(1059)到嘉州写的同名《初发嘉州》诗中,分别有“乌牛山下水如箭” (苏洵)、“乌牛在中渚”(苏辙),都还称作乌牛山,还没有改成乌尤山。那么,由此可以推断,乌牛山由于乌尤大士铜像的安奉而改称为乌尤山,其时间当在1059年至1071年之间,时为北宋嘉祜四年至神宗熙宁四年间。因此,我认为,乌尤大士铜像的铸造时间应是北宋时期。
为保护这尊镇寺之宝,古时乌尤寺里建有乌尤殿供奉之。有文献记载,明代景泰、成化年间两次重建过乌尤殿。民国初年,方丈朗清和尚将己于清末颓圮的乌尤殿基拓大增高,新建罗汉堂,塑雕五百罗汉,乌尤铜像移置于堂中。故竣工后邑人易曙辉在《新修罗汉堂记》中云:“今之罗汉堂,即昔之面然殿也。"面然殿即乌尤殿。到了“文革”时期,乌尤大士铜像连同五百罗汉塑像一起遭毁坏,铜像被弃于草莽中。遍能法师乘夜寻找,藏于暗处。改革开放后,恢复宗教活动,于寺内大雄殿左侧,重修了乌尤殿以供奉。(作者:魏奕雄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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