妙说实相,就是无相无不相。无相是一切相皆是虚妄,了解缘起如幻,刹那生灭无常不可得而不去执着他。无不相是虽然是虚妄,但不能破坏假名,不可以破坏应该做的正道。相虽然不可执取,但相也是空的妙用之一。无相不是外面没有虚幻的事相,而是心里没有相。一切相的本质都在变动,刹那不住,找不到永恒的体性,所以无相并不是否定这个相。无相无不相也不能离开相,但是当下超越这个相,就是既现实又超越,即超越又现实。
心里没有事相的挂碍,空寂灵知,如如不动。事理要配合,虽无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,离一切法,离一切相,但事相上还是要修一切法。例如拜佛,不能着有拜佛之相,但完全不拜佛便是着空,拜佛而不执著拜佛。不应着有,亦不应着空,中道现前亦不应着,若着中道,便是法爱,应无住而住。佛说一切无我、空之理,并不是在事相上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。理不离事,事不离理,事理无二。如人身心,二俱同时运用,断未有心与身,彼此分张者。事跟理皆是圆融无碍的,即不可偏理也不可废事,也不可离理而有事,事离不开理,理也离不开事,全事即理,全理即事,相依相融的。当用之时随缘作用,当说之时随缘应答。真正契入境界,理事合和、理事圆融,入不二法门,性相是一不是二。不二就是一,一就是绝对。连一也没有,一只是方便说的。“二”是指分别,“不二”就是没有分别、超越一切对立的绝对平等精神。“不二”即是无差别,性相一如,性相同体之意。它就是指不要有是非、善恶、好坏的分别之见,人的生命轨迹是无生也是无死的,小和大、有和无、说和不说、自己和他人、色和空、染和净等的差别可以完全消失。菩萨正见诸法空性中,不坏一切诸法;也就是空中有色,色中有空;离空无色,离色无空,空即是色,色即是空,色空不二,不二之法,是菩萨道所行之法,是名空有不二。
如果修行人能依法起修,以假修真,修到真空妙有,妙有真空,即假成真,证到无为,这就是体。得体以后,便以真应幻,示现有为,这就是用。依体起用,即相离相。“即相”是用,“离相”是佛(体)。本着这个佛心,随缘度众,不取不舍,不着有为,不落无为,原来有为无为本来是不二的。一切一切都是这样。只因众生执着太深,说有着有,说无着无,说一着一,说二着二,所以佛又说,有无不二。佛还真妄同时并说,随说随扫,来显示不二的真理。其实,那都是权巧方便,引人入胜。假使说到究竟,那就连不二法门也不可说。为什么呢?圆妙一心尚且不可得,那不二法门怎么可以说呢?文殊菩萨以不二法门问维摩诘居士,维摩诘默然无语。文殊赞叹说:“善哉,善哉!乃至无有文字语言,是真入不二法门”。禅宗本来是没有话可讲,不二法门原来就是这样。
所谓我执即是视自我以及个体本质固定不变的执着。法执是指将宇宙一切法、一切现象视作实体执着。起我执便生烦恼障,起法执便生所知障。所以我们不要执着于世间法、世间眼所见的善恶是非对错而生起分别,因为那一切都是缘生缘灭的镜头,时过境迁,又是另一面目。烦恼障能使生死相续不断。所知障能阻碍我们正确的知见。又烦恼障就是我执,所知障就是法执。烦恼障起于见惑和思惑。见惑起于自己对外界事物的分别心。思惑起于内在自起的思维活动。所知障起于尘沙惑和无明惑。尘沙惑起于不了达一切外境都是来源于一个本体的显现,无明惑起于不了达一切修证的境界,仍然是一种妄识。众生因为妄想执著、刻意分别,才无端生出“我相、人相、众生相、寿者相。”菩萨观“空”的目的就是为了破我执、破法执、破众生执,当看到一切的本质都是空性之后,感受到所有都平等无分别时,最后也不再执着于空。
一切业报都是由于烦恼而生,但烦恼它本身是变化无常、不实在的,不实在的烦恼引发出来的业报,怎么可能是实在的呢?因为业本身是如幻如化的生灭,它没有自性,是不实在的,没有人束缚你,一切都是我们迷惑,执着而认为实有,当我们把这个执着放下,我们就解脱,不会被这个业所转;如果业是实在的,有自性的,我们把执着放下的话,那么这个业还是存在,阿罗汉就不可能解脱生死了。当业没有烦恼为缘,将来的业果就不会生起。我们现在的烦恼不生起,将来的业有也没有机会生。因为互相因缘作用,有因必须要有缘,缘不生,因就不会生成果报。所以烦恼的止息,就是业的止息,并非断尽业因来止息业,也不是承受完所有业果来止息它。为何我们的烦恼不断?为何我们的业无法止息?因为我们用的是生灭心。什么是生灭心?生灭心即识心、攀缘心。什么是攀缘心?就是尽向外驰求,不在内心上用功夫。
什么是不生灭心?不生灭心即是在自性上用功夫,而能体验到山河大地、森罗万象,一切都是诸佛法身。诸佛法身是没有生灭的。我们的常住真心,性净明体,亦是不生灭的。为何我们有生死,有生灭?就是因为我们不认识常住真心性净明体。亦因我们的狂心不歇。狂心顿歇,歇即菩提。狂心遮盖了菩提,所以不能显现。要息了狂心,就是菩提,亦即证果。
大凡宇宙间的一切,不管是有情的、无情的、有漏的、无漏的,没有一法不是由我人主观上的认识作用分别出来的。就是说,无不是从阿赖耶识变现出来的。所以一见好似有外在的事物,其实亦不过是由识所变的影像而已。这不管是仰观天上的日月星辰,俯视地面的山河大地,或有形无形的风花雪月,亦都不例外。换句话说,森罗万象只不过是唯心的波澜,阿赖耶识的影像而已。
所有一切妙有就是我们的性所显现,性就是相,相就是性,性相不二。即空即有,有就是空,空就是有,一切有都是我的妙性显现。所以不是在相之外去见性,也不是在性之外取相,相都是我们的妙性所显现的。譬如造房子,造房前先要工程师设计图样,设计图样的时候要通过大脑,要思维怎样建造,算好要多少材料,这一切都要经过大脑。大脑的功用怎么起来的?
就是靠我们的佛性起作用,一个人心脏不跳已经死了,而大脑没坏,这大脑为什么不能起作用呢?是因为佛性离开身体了,它就不起作用了。就像电灯,电网电线拉好后,没通电,电灯就不亮,通电之后电灯才亮起来。佛性等于是电,所有这一切作用都是佛性的作用,一切相都是佛性所创造、所显现、所看见、所感触的。所以一切相就是我们自己,我就是一切相,这就是大圆满知见。即有即空,非空而非有,非有而非空。说空,明明有三千大千世界,森罗万象;说有,一切相都不可得,都是镜子里的影子。因为我们的佛性就是大圆镜智,朗照大千十方世界。因此,有佛性就有一切相,这些相就是我们心的妙用,性的显现。我们的佛性是非空非有,说有,它无相可得,说空,它有妙用,显现一切相,起一切作用,眼见色、耳闻声、鼻嗅香、舌尝味,以及面对一切人、事物,妙用无边而不着相,呈现能说、能讲、能行、能做一切工作,无所住着,活活泼泼的灵妙真心。佛性本身无相可见,但它能现一切假象,能起一切妙用,所以假相就是我们的本性所显现的,不去执着这个假象,既不着空又不着有。非空非有,两面不着,中间也不立,两面没有就没有中间了,有两面就有中间。
一切精灵都能附在草木砖瓦上而显灵,就像我们这个妄心纳在肉身里面,但只能遍这个肉身,而不能遍其他的地方。因为执着了这个身体是我,却不知身外的一切都是我,这是多么的愚昧无知啊!古德云:“青青翠竹,尽是法身;郁郁黄花,无非般若。”就是说,一切时、一切处都是我们自性的显现,都是我们自性的妙用。“万相丛中独露身,山河大地尽是法王身。”佛性是无所不在、无时不在、无处不在的。尽十方虚空界,原来是我一心体。只因我们妄想执著之故,不知道佛性遍一切处,只晓得这个肉身。于是,“无处不在”就变为“有处所在”了。把大到遍一切时、遍一切处、遍一切物的佛性,变成小得只能遍这个肉身。这不是太可惜了吗?所以佛唤醒诸弟子说“是诸法
空相”!就是说,一切法都不可得,都是空的,都不要执着。佛法就是教导我们认识真理,不要跟着假相而起妄念。我们若被假相迷惑,那就六道轮回了。离开假相,认识了真心就超脱了。
若妄想来了,就由它来,不要去理会妄念,不要跟着妄念跑,妄念自然会息。如果现在在妄想,若动一个念头要把它停住,那个也是妄想。心有主宰,不受外面的境界动摇诱惑干扰,内不动心,外不受干扰不着相,行住座卧都是禅定。禅的心就是无所求,也无所住,也无所惧;禅就是放下得失,令心无所增减。我们的思想是生灭的,靠不住的,一个念头起来,也立刻就过去了,去追这个念头,当它是实在的心是错误的。不要怕妄念,只要不跟它跑,不沾境,不住境,不着相。一个念头也不起,那就变成土木金石了,那是断灭、是无记、不是无念。无念者,念起不住,念起不随,念念不停留,在正念相续中远离杂念。外面的境界是我们自性的影子,都是假相,无论如何变化,不要被境界所牵引。尽管做一切事,心中不留丝毫痕迹,无一点执着。不动心,不是说不起心用,而是不执著假象,心不被假象所转。
本心是佛心,也是清净的心,它是原本有而不是你要刻意生,刻意生又已经不清净了。清净心是没有染着,离开善恶对待,无分别比较的。如你听了一句言语,内心生起善恶分别,不论是高兴或是感到痛苦、烦恼,这都表示心已经动摇。清净的本性就是在还没有听到这句话前的心,不管你听到别人称赞或者诽谤,内心不因被称赞生出快乐的心情,或受诽谤而生出痛苦之念,就是不变初心,这个就是你的本性。对于周围所发生的一切,不论外境怎么变化,皆无法妨碍我们的心,不随风起舞,应保持禅定平常心,保持清净自性无染心眼。因为这一切皆与本心无关。所以,烦恼是一种多余,痛苦也是一种浪费。
心清净就好比湖水的平静,微波不兴、涟漪不起的那个状态,空中有个飞鸟,水中立刻就显现出来,心清净,诸法的本来面目全部就自然生起了实相。当下即是,什么都清楚明白。虽什么都清楚明白,但也不干扰纯净的心,这就是实相。